别让孔子鸟满世界“飞”

1996年5月，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侯连海和周忠和参加了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召开的第四届国际古鸟类和进化大会。他们极其惊讶地发现了一件既令他们十分吃惊又非常痛心的事情：一位美国化石商在向与会的一些代表展示许多孔子鸟的化石图片。据称，这些图片中的孔子鸟化石已分别出现在日本和西方的许多市场上。

第一件孔子鸟化石发现在1993年年底，而侯连海和周忠和等是在1995年才在我国的《科学通报》上发表了关于这一震惊学术界的鸟类化石文章，同年他们又在《自然》上探讨了这一发现的重要意义。它代表了我们已知的世界上最早的具有角质喙的鸟类。此外，孔子鸟还是除德国的始祖鸟以外，世界上最原始的古鸟类。如此珍贵的鸟类在问世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便大量流失到国外，这一现象令这两位中国的两代古鸟类学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而仅仅在几天之前，他们还天真地认为这一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只有他们研究的两件标本，而且都珍藏在中国科学院。

无独有偶，在同一会议上，一位德国学者也竟然堂而皇之地向会议代表们展示了他所在的研究所购买的一件十分完整的孔子鸟化石。当中国的两位学者向他耐心地解释化石出口在中国是违法的行为时，他居然辩解说他们购买化石时，卖主拥有“合法”的出口证明。令人欣慰的是，中国学者的心情得到了多数与会代表的理解。他们普遍认为，尽管科学家有义务充分利用已发现的化石标本，但任何非法的采集和走私行为都应当受到谴责，因为它不仅是违背法律和科学道德的行为，而且也是对科学资源的践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对科学和社会有害的。德国著名的古鸟类学家、研究始祖鸟的权威学者Peter Wellnhofer博士，大会组织者美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世界古鸟类权威Storrs Olson博士，以及美国耶鲁大学著名恐龙学家John Ostrom教授和中国学者就这一突然出现的局面进行了商谈，最后决定以大会代表联名的方式给当时的中国科学院院长周光召写信，呼吁中国政府加强对辽西鸟类化石地点的保护，防止化石的肆意采挖和走私。

据了解，辽西地区热河古生物群不仅发现了世界上最丰富的古鸟类化石群，包括世界上最早的有喙的鸟类孔子鸟和现代鸟类最早的祖先辽宁鸟，还发现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中华龙鸟、北票龙和中国鸟龙等等，此外还发现了包括早期哺乳类、青蛙、蜥蜴、翼龙、乌龟、最早的被子植物、蜻蜓等在内的二十多个重要生物门类的化石。这一生物群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在种类、数量和保存的精美性等方面都超过了世界上著名的德国索伦霍芬含始祖鸟的生物群，并且这一生物群的保存和当时的频繁的火山活动有关，因此化石保存快速，除骨骼等硬体保存外，还保存了许多皮肤、内脏等软体部分的化石，为研究早期鸟类和其他生物的生理习性和恢复古环境提供了罕见的证据。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我国辽西地区化石的倒卖和走私活动非常猖獗。八十年代末，一些人发现这一地区的鱼类化石和昆虫化石极具观赏性，于是他们便动员急于致富但又苦于致富无门的当地农民上山发掘。他们将农民挖到的化石以低价收进，再经过多种渠道最终把化石走私出国。自90年代初开始，随着辽西中生代鸟类化石发现的消息不断出现，于是一些人便及时地把目标转向了更加稀少的鸟类和恐龙化石。

从1996年起，我国政府许多部门采取了不少有力的措施，加大了对重要化石地点的保护。然而，不幸的是，鸟类化石的走私并未因此而减弱。著名古鸟类学家、孔子鸟等重要鸟类的命名者之一、中科院古脊椎所研究员侯连海说，可能在国际上已经形成了走私古生物化石的“集团”，目前在国际市场上出现的仅孔子鸟一种化石，就至少有数百件之多。此外，还有恐龙、水生爬行动物以及哺乳动物等等。造成这样一种局面的原因显然是多方面的。在国内，许多不法化石商大肆从化石产地的农民中收购化石，转手倒卖。而在国外，不少的化石商和国内的不法商相互勾结，将化石倒卖到国外，向私人收藏家或者一些博物馆推销转卖。